一、主題文章:自古聖賢一條心(上)
《傳習錄》中凝萃著失傳近兩千年的中華道統心法,今天在覺者的慧語中,一點點出土重光。那拍案而起的衝動,那醍醐灌頂的震盪,那全身淤塞的經絡被豁然疏通的感覺,將會把你我帶入怎樣不同的人生境界?
二、問答集錦:儒家如何用入世的方式來詮釋出世?
孔子最擅長把出世之道隱藏在入世裡面,細讀儒家經典,每每被打動到的那些聖賢德性,如果沒有出世的心法蘊含其中,又為何世人看得懂,做不來呢?這其中差別就在能否用出世的心來行入世的道。儒家的入世法與佛家的出世心,實則異曲同工。
三、厚生集:放生——救贖存心
偶遇釣魚者,動了惻隱心買魚放生,可魚卻是有可能再被釣上來售賣,這放生還有意義嗎?放生的意義為何?存心該如何把握呢
自古聖賢一條心(上)——看《張慶祥講傳習錄》有感
作者:曹瓊
這段時間跟著愛奇藝視頻網站播放的張慶祥講《傳習錄》視頻,一集一集地學習王陽明的《傳習錄》,過程中每每都有拍案而起的衝動、醍醐灌頂的震盪,就好像全身淤塞的經絡被豁然疏通的感覺。幾年來誦讀《四書》淤積的諸多盲點,一一被張講師要言不煩又生動活潑的語言化開,張講師解讀《傳習錄》之精彩,借用徐愛的話來形容是再貼切不過了,真是「若水之寒,若火之熱,斷斷乎百世以俟聖人而不惑者也」。
什麼是「朱子的格物」,什麼是「陽明子的格物」,什麼是「去人欲,存天理」,什麼是「致良知」,什麼是「知行合一」,什麼是「博文約禮」,什麼是「心外無理」,什麼是「修心三層次」,從堯舜到孔子到孟子到陽明子,自古聖賢一條心,儒脈的心法,那麼清晰明白地被寫在陽明先生的書裡,若非張講師竭力傳播此書,我恐怕一生都會錯失交臂。此時慶幸自己有福能手捧陽明子的《傳習錄》,耳聞張講師的心法慧語,幸遇失傳千年之久的中華道統又能出土重光,真是百感交集,正好借用孟子的話來喟然長歎:「觀於海者難為水,遊於聖人之門者難為言」。下面我略舉幾例,一窺堂奧之妙。
【侍坐】到底講什麼
華東師範大學出版社的上海高中語文教材第6冊有《子路、曾皙、冉有、公西華侍坐》一文,我在25年的語文課堂上教了很多遍,每次教都卡在「孔子為何感歎『赤也為之小,孰能為之大』」「孔子為何贊同曾點之志」兩個問題上。我翻遍所有的教參都找不到一個令我信服的答案,只得用「曾點描述的就是孔子的大同理想」教參資料上的觀點籠而統之地應付學生。
那天晚上播放張講師解讀《傳習錄》視頻第27 集《孔夫子的心願》,短短的15分鐘,酣暢的語言如電流般擊過我的全身,頭頂到腳趾都是細細麻麻的,大概只有我的同行——高中語文老師才能體會得到我當時的驚喜。
陽明子的學生陸澄提問:「孔門言志,由、求任政事。公西赤任禮樂。多少實用?及曾皙說來,卻似耍的事。聖人卻許他,是意何如?」
看看陽明子篤定的回答:「三子是有意必。有意必,便偏著一邊。能此未必能彼。曾點這意思卻無意必。便是『素其位而行,不願乎其外。素夷狄,行乎夷狄。素患難,行乎患難。無入而不自得矣』。三子所謂『汝器也』。曾點便有不器意。然三子之才,各卓然成章。非若世之空言無實者。故夫子亦皆許之。」
再看講師鞭辟入裡的解讀:
「三子是有意必」,「意」是揣測,事情根本還沒看到全憑揣測就要來推斷,「必」是一定要如何如何,凡事絕對化,沒有一個開闊的胸襟來接納各種的可能性。三子認為我一身才能就是要拿出來用,一定要當國君,一定要當宰相,都不是簡單的人物,所以三子有「意必」之病。曾點講的這麼平常,儘管滿身才氣但一副無可無不可的樣子,如果兵荒馬亂時運需要就出來為民謀福,如果天下太平,開心地把寶劍埋在匣中不拔出來,不論身處在什麼樣的境地裡,都是去人欲存天理,依著公心對天下,無入而不自得,所以無「意必」之病。孔夫子到底是贊成器還是不器?那三子就是瑚璉一樣被用的器,也不錯,夫子也有贊許。但曾點有更高的境界,君子不器,就是不墮落在一個器具裡,不認為自己多有才氣,不認為才氣一定得用出來,才氣不是重點,聞道才是重點, 一個君子不搏名不搏利不搏高官厚祿,素其位而行,曾點說出了孔夫子的內心願望。
我恍然有所悟,原來聖賢們更強調的是做事的彈性、心的開闊、性的自在,反求諸己,自己習染三子意必之病久矣,感恩講師清楚點出「意必」和「無意必」的區別,素其位而行的不器之道,露鋒與藏鋒拿捏的節度,要在以後的人情事變中好好磨礪。
我在教學上如鯁在喉的兩個問題早已在講師的解讀下迎刃而解,多麼想把這麼好的視頻推薦給我的同行們去學習,但願每個傳承中華文化的語文老師也能有幸體驗到茅塞頓開的驚喜,也能在應試教育的密罐外挪出一點時間,聽聽張講師解讀的千載失傳的儒脈心學——王陽明《傳習錄》,一起把儒學傳承之擔扛在肩上!
(未完待續)
儒家如何用入世的方式來詮釋出世?
作者:張慶祥 講師
學生問:請問講師,佛家講出世法,儒家講入世法,而又說三教原為一家,所說的都是同一個法,請問這是怎麼回事呢?
張講師答:「世」這個字是「煩惱塵勞」的意思。出世法三個字,簡單的說就是教人出離世間煩惱塵勞的法門。更深一層也可以說是教人出離凡塵修成正果的辦法。
人們常常誤會儒家只是入世法,佛道才講出世法。但誰說孔子沒有講出世的心法呢?誰說孔子沒有教出修行的精髓呢?譬如《易經說卦傳》第一章言:「窮理盡性以至於命」。王陽明說「理即是心」!窮理即是盡心,盡心即是佛家所謂的明心。因此光「窮理盡性以至於命」這一句話,已包括心、性、命三個修行中最重要的原素,已經把修行從入手到了手全講完了,更可以說是把佛家常說的「明心見性,見性成佛」八個字全說完了,誰說孔子不講出世法呢?
佛家常教人去掉執著,而《論語》裡的這段:「子絕四:「勿意、勿必、勿固、勿我。」這不是教人去除我執、放下執著的最簡潔有力的說明嗎?佛家教人要明心,而《大學》教人要誠意、正心,豈不是恰是異曲同工之妙了嗎?只要好好的把儒家經典讀過一遍,諸如此類的例子,那真是舉不勝舉呀!
然而孔子最擅長的,便是把出世之道隱藏在入世裡面,譬如講「子曰:「飯疏食飲水,曲肱而枕之,樂亦在其中矣 。不義而富且貴,於我如浮雲。」能夠如此的安貧知足,不慕榮華,沒有不染一塵的出世心思,能做得到嗎?譬如孔子在陳蔡絕糧七日等等危困的逆境,師徒們的內心,如果沒有處變不驚的定靜的心法,哪裡還能夠守得住他的氣節呢!
所以入世要做個光明磊落的君子,必須先要有能出世的胸襟,因為能夠有出世的心,為官才能夠光明磊落、兩袖清風,你如果沒有能夠出離世間誘惑的心,一為官便成個貪官污吏了!
所以,入世顯然比出世難啊!再說很多人講出世,把它講得空空如也,講得與生活完全脫節,不切實際,與其墮入這樣的頑空,那還不如在入世中踏實地學習呢!因此孔子教我們如何與人應對得宜,如何孝順父母,如何對國家盡忠,如何對朋友守信等實在而有用的學問。這才是有用的學問,不然學出世之道要幹嘛?還不就是為了入世時能做個君子嗎!因此,孔子的每一條入世、治世之道,都必兼著出世的基礎,而佛家對出世講得多,較少談到入世、治世之道。然而兩者苦心渡世的用心則是一致的。